字迹端正,苍劲有力,虽在那般生死关头之下,使仲问却仍写得工工整整,一笔不苟,只有在最後一个「记」字的最後一挑,才见败笔,可见「清平剑客」之涵养工夫,的确远非常人能及。 胡平见到这熟悉的字迹,想到那亲切的面容,睹物思人,不能自己,看到「以身殉武」四字,但觉心头一阵热血上涌,眼睛不由潮湿,景物变成一片模糊!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师父交代,是要自己将巳院与这封书信一起交给收信之人,谁知那少不更事的斐玉却串通书僮阿星,要他假扮读书,自己却溜出去玩? 斐玉虽然重要,但是天下武林同道的命运更重要,此事不容迟疑,只有暂时不管斐玉,自己先赶赴东海之滨了! 胡平转身,匆匆往东而去,却未曾注意途中有一少年书生骑白马、穿白袍、施施然往这边而来,那名骑士,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斐玉。 他骑著白马,云中有钱,吃馆子,住客栈,悠哉游哉,比起那日落魄之境,简直是天堂与地狱之别。 他还是忘不了与「冷月仙子」一夜消魂,他骑著白马在济南城内四处游荡,衷心希望再遇到她,但是这个仙女一样的人物从此不见综影…… 斐玉也不会忘了坏中这本「吹月秘後」不时拿出来阅读一番,每夜静坐吐纳,对月吹吸,迎著朝阳吞吐,才几日工夫,自觉身轻身健,精神十足…… 这一天,他竟不自觉地任由这匹白马信步而行,进入了唠山之区,鼎鼎有名的「四明山」附近了。 这里本就是春、夏二季,游人如织之消暑胜地,但是此刻已近深秋,满山枫红,更是赏心悦目;西方天畔的晚霞,逐渐由绚丽而归於平淡,淡淡的一抹斜阳,也消失於苍翠的群山之後;於是在这寂静的山道上吹著的晚风,便也开始有了些寒意。 前面数十丈,泉声忽地震耳而来,斐玉抬头一看,只见对面悬崖如削,下面竟是一条八、九丈的阔涧。 斐玉目光一闪,抢先数步,俯视涧底,其深竟达二十余丈,山泉自顶流下,银龙般地飞来,撞在涧中危石之上,珠飞玉溅,映月生辉,波涛荡荡,水声淙淙,与四下风吹木叶的簌簌之声,相与鸣和,空山回响,愈显清壮。 瀑布龙般地飞来,撞在涧中危石之上,珠飞玉溅,映月生辉,波涛荡荡,水声淙淙、与四下风吹木叶的簌簌之声,相与鸣和,空山回响,愈显清壮。 斐玉勒马伫立在这道绝润之旁,眼看山行至此,再无前路,目光动处,忽然瞥见右侧竟有一条独木小桥?从对面崖顶,斜斜地挂了下来,一直播到这边岸上。 对面桥尽处,木叶掩映之中,一盏红灯,高高地挑起,随风晃动。 心中暗喜,前面既有灯火,必定也有人家,至少今晚可以借宿一晚,明天乘早下山,总比露宿野地的好。 但是这涧深崖陡,那独木小桥凌空而架,宽虽三尺,但下临绝涧,波涛激荡,势如奔马,若非胆气甚豪之人,立在桥上,便会觉得头晕目眩,更莫说要在这桥上走过去了。 斐玉胆子本来甚小,但是事己至此,不得不先下了马鞍,将白马栓在一棵树下,鼓起勇气路上这独木桥。 但是忽地一阵强风,吹得他脚步浮动,身子不稳,几乎趺了下去,急忙退回时,已经一身冷汗!忽地,背後传来一阵银铃似的冷笑…… 斐玉羞愧之极,转身见到一位翠装少女,左手拿著个拳大金铃,不住地摇晃、右手抬起,缓缓抚弄著鬓边乱发,向斐玉道:「不敢过去麽?要不要我扶你一把?」 斐玉顿时面红耳赤,这小姑娘看来比自己还小上一、二岁,却敢过这独木桥,还可以扶自己一把,显见自己太也无用。 这少女也未在意他的窘相,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,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对岸的红灯,正自满脸惊奇错愕地自语著道:「奇怪?怎麽这些人竟将一盏烧得七零八落的红灯,高举在这里?难道这『四明山庄』里的奴才、下人,都死光了吗?」 晚霞之下,只见这翠装少女,云鬓如雾,娇靥如花,纤腰一握,临风如柳,说话的声音更是如莺如燕,悦耳之极,斐玉不禁为之目眩神驰。 而这名翠装少女却落落大方地伸过手来,牵住斐玉的手,道:「来,我扶你过去。」 她只不过是轻轻地牵著斐玉的手掌,而斐玉竟似得到极大的支持力量?也能平稳地与她并肩走在这绝涧的独木桥上之上。 这少女手中金铃,不停地摇动,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,在这样寂静山谷中,阵阵地传送了出去。 斐玉手掌传来她柔润柔软的感觉,耳中听到仙乐一般的铃声,不禁幻想自己莫非在人间仙境? 只听翠装少女自语道:「这里的人耳朵难道全声了不成?听到金铃之声,竟还不出来迎接神剑娘娘的法驾麽?」 斐玉抬头四望,讶然道:「『神剑娘娘』在哪里?」 这翠装少女哈哈笑道:「『神剑娘娘』是谁你都不知道?」 她移开牵著他的左手,纤纤玉指,指向自己鼻尖,笑道:「『神剑娘娘』就是我,我就是神剑娘娘!」 这种娇小玲珑,稚态未泯,天真烂漫的小女孩,却敢称「神剑」号称「娘娘」! 简直有些不伦不类?但这翠装少女面上神情,却是一本正经,好像她天生就是「神剑娘娘」一般,充满自信与骄傲。 她见到蒙床这副傻怔怔的样子,不禁得意大笑,拉著他的手快步奔过这道独木桥,一面大叫道:「喂!『四明山庄』真的眼高於顶,客人来了都不知迎接的麽?」 她拉著斐玉奔上了对岸,木叶掩映的後面果然好大一片山庄,但是却出奇的安静?非但没有半点灯火,更无半点人声…… 翠装少女惊咦了一声,竟然紧紧地倚偎在斐玉身後,畏缩著道:「这里是怎麽回事?」 斐玉也不由自主地心慌,但是他身为男子,保护女性当然是他的事,只能一面搂住她瘦削的香肩,一步步踏入这山庄的栅门之内。 突然翠装少女惊呼一声!一头埋进了斐玉的怀中…… 斐玉更是吓得面色煞白,身子摇了两摇,几乎要跌坐在地上。 原来这栅门之内,倒著两具尸体,一眼望去,身躯都极为壮硕,但是眉心直至胸膛,几乎被剖成两半!血肉模糊间,几乎连面目都难以分辨了…… 凄清的弦月,投下清冷的月线,给这处原本极为幽清僻静的深山,更增添几许令人悚栗的寒意。 一声蝉鸣,划空摇曳而过,斐玉心惊胆战,叹道:「我们还是走吧!」 这翠装少女强自镇定心神,勉强抬头,四处打量,道:「这两人是谁?怎麽会死在这地方?『四明山庄』的主人又到哪里去了?」 斐玉道:「这里面…只怕已经没有人啦?」 翠装少女道:「这种事,既然教姑娘我遇上了,岂能甩手一走?好歹也要进去看个究竟……」 她举步往里走,斐玉可不敢一个人退出,只得咬紧牙根,亦步亦超地跟她一起前进。 虽然只是弦月,仍能清晰可见到亭台楼阁的影子,漆黑光亮的大门,向南而建,此刻竟是敞开著的?门上的紫铜门环,在月光下望去,有如黄金一般。 翠装少女在门口停步,伸手重重地拍拍门环! 钢环相挈,其声锵然,在空山之中,传出老远,余音袅袅,历久不绝…… 但是门内仍是一片寂然,连半点回应都没有。 她伸手一拉斐玉,咬牙道:「不管了,往里面走!」 这漆黑大门之内的院落里,竟然躺著一地的尸体,死状竟也和先前在那栅门处的两名彪形壮汉一模一样,各个都是眉心直下胸膛,一剑直剖而下,血肉模糊,惨不忍睹! 血渍已经发黑乾涸,死亡已经许久,行凶之人,早已远走啦! 翠装少女自称「神剑娘娘」武功自是比斐玉高些,壮著胆子详细打量著,逐一清点这些死者,喃喃道:「蓝袍道人、跛足丐者、黑衣老人、红衫夫妇……」她有些吃惊,指著这一对中年夫妇的尸体道:「这一对夫妻,就是这『四明山庄』的主人,红袍客夫妇!」 监任叹道:「原来就连主人也是性命难保……」 翠装少女又在数著道:「此髯大汉、肥胖剑客、长髯老者、僧衣和尚……」 突然「吱!」地一声,身旁竟有异响? 吓得翠装少女惊叫一声!又躲到了斐玉身後…… 只见一个白袍尸体,本是伏在厚实的木栏之上,垂著的头正自缓缓抬起,一双深深插入木栏的手,也正自缓缓向外抽出。 夜色之中,只见此人眉骨高耸,鼻正如削,面色苍白得像是玉白所雕,一丝血渍自发际流出,流过他浓黑的眉毛,紧闭的眼睑,沿著鼻洼,流入他领下的微须里。 这苍白的面色,如雕的面目,衬著他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袍,使他看来有如不可企及的神像。 但那一丝鲜红的血渍,却又给人带来一种不可描述的凄清之意。 斐玉目瞪口呆,骇然而视! 只见这遍体雪白的中年文士,缓缓张开眼睛来,茫然四顾,目光停在斐玉与躲在身後的翠装少女身上,便笔直地朝他们走了过来…… 翠装少女猛见一个尸体复活,已吓得脚酸手软…… 斐玉挺起胸膛,护住她,大声喝道:「站住,不许过来!」 这中年文士一怔!亦喝道:「你们是谁?怎麽会在这里的?」 斐玉道:「你是谁?这些人是你杀的麽?」 中年文士道:「我杀的?这些人是谁?」 突然他又迷惘而呆痴,喃喃道:「我是谁?我为甚麽要杀这些人?」他目光一转,突地伸手抓来,不说斐玉完全不会武功,就算武功再高,也一样避不过他这快如闪电般的一抓。 斐玉已被他抓住衣襟,提得离地而起,厉声吼道:「我是谁?告诉我,我是谁?」 他这样神情恶厉,翠装少女不能让这个疯子加害斐玉,急从後面闪身而出,手中金铃脱手,击向他的左胁! 谁知这中年文士的左肩只微微一耸,向内凹缩,吸住了这只金铃,又猛地向外一张,一股劲风迸发而出,将那只金铃激得飞射而出…… 幸好翠装少女闪得快,未被这金铃击中,擦著前胸呼啸而过「当」地一声撞在墙上! 金铃落地,却已经扁平,不再是一只金铃啦。 翠装少女又急又怒,双手一震,从袖中落下一双短剑来,惊虹映霞,亮闪闪的一双利剑,呼地直取这中年文士而来。大声吼道:「放开他!」 这人状似痴呆,却极是识货,紧急将斐玉一扔,抽身闪退,吼道:「黄山翠袖?你是黄山翠袖?那麽我又是谁?我是谁?」 斐玉怒道:「你是杀人凶手!」 这中年文士喃喃自语道:「我是杀人凶手?这些人都是我杀的?我为甚麽要杀他们?」 他又自苦恼万分:「我杀了他们,我自己又是谁?我怎麽一点都记不起来了?」 斐玉突然冷笑道:「你不是凶手,我知道你是谁。」 中年文士喜道:「真的?我是谁?我叫甚麽名字?」 斐玉道:「你姓裴,名忠,是本少爷的仆人!」 中年文士满脸疑惑,喃喃道:「斐忠?仆人?」 斐玉道:「不错,你再注意看著我,我是斐玉,是你的主人,你是斐忠,是我的仆人。」 中年文士怔怔地望著他,喃喃道:「斐玉……主人……」 斐玉再道:「仆人是不是该听主人的话?」 斐忠似乎已被他催眠了,怔怔道:「是,仆人是该听主人的话。」 斐玉道:「那麽,你就该听我的话了,对不对?」 斐忠点头道:「对,我是该听你的话。」 斐玉道:「好,现在你先去把这『四明山庄』里里外外的尸体全都搬到後院来!」 斐忠应道:「是!」 他转身而去,一手提一个,一次就两个,把尸体都搬来。 黄翠袖道:「你真的叫斐玉?他真的是你的仆人?」 斐玉道:「我的确叫斐玉,但是他……」那斐忠又搬了两具尸体来,斐玉住口…… 等他离去才开口道:「你没看他头顶上受了伤,大概是受了很严重的撞冲而昏倒,醒来後就丧失了记忆。」 黄翠袖道:「不错,但是他真的不是杀人凶手麽?」 斐玉叹道:「这些人的死因,你看得出来麽?」 黄翠袖道:「他们各个都一样,都是被一把锋利的长剑,从眉心直下胸膛……」 斐玉道:「要杀这麽多人,他的白衣上应该沾满了血迹才是,何况他手上也没有凶器。」 黄翠袖皱眉道:「他又是怎麽受伤,怎麽昏倒的呢?真凶又到哪里去了呢?」 斐玉道:「不知道,反正不能让他在『失魂』的状况下苦恼一辈子,不如先用仆人这两个字把他稳住再说。」 黄翠袖道:「他,还会醒过来麽?」 斐玉叹道:「谁知道?」 不一会工夫,斐忠已将尸体全都搬了来,男女老少,共有二十二具,看来全都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,完全没有一个佣人、仆妇。 斐玉又向斐忠道:「在这後院挖二十二个坑,把他们都埋了。」 这斐忠显然武功高强,体力十足,不多久工夫,就把二十二具尸体分别埋下。 斐玉拆下一堵砖墙,取了砖块,叫黄翠袖用她的短剑分别刻上「蓝袍道人」「跛足丐者」「黑衣老人」「僧衣和尚」等字样,分别置於坟头,以便将来有亲属、门下之人前来认领。 把这些都处理好了,天色也已微明;曙色来临,满处四溅的血迹也就没有那麽恐怖吓人啦! 斐玉道:「不知道厨房里有没有甚麽可以吃的东西?」 他起身正要往厨房去,突地…… 一条深灰色的人影,在後院的树丛外一闪而没,接著数十道尖锐的风声,由树丛间闪电似的向他们袭了过来。 阳光下,只见每一缕风声之中,都有一点黝黑的影子。 黄翠袖面容骤变,多年来从未中辍的刻苦锻练,使得她能够明确地判断出,此刻正有九道暗器,分袭她背脊骨左右七处穴道,她虽未看到这些暗器究竟属於哪一类? 但是从带起的那种尖锐而凌厉的风声上,她知道发出这样体积细小暗器之人,其内力的强劲,已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。 这些意念在她心中不过一闪而逝,她大惊之下,纤腰一折,身形顿起,有如一道翠绿的轻烟,冉冉飞上九霄,於是这一莲暗器就笔直地射向斐玉。 凌空而起的黄翠袖大惊失色! 她知道,斐玉是万万不足以避开这些暗器的,但她自己的身形已起,此刻纵然拚尽全力,使身形下落,也来不及挡住这把有如漫天花雨、电射而至的数十道暗器。 她不禁惊呼失色,突见那斐忠猛地一扬手,一把从坟地挖出来的泥沙,疾洒过来,将那些歹毒的暗器撞开! 斐玉惨哼一声,抚住肚子,趺坐地上,原来九根飞针虽有八根被泥沙撞开,却仍有一根「漏网之针」撞得失去准头,射入了斐玉的小腹! 黄翠袖从高处落下,急将斐玉抱住,一面大叫道:「快去追他,拿解药来!」 斐忠立时展开身形,疾追而去! 斐玉已痛得直不起腰来。 黄翠袖情急之下,将斐玉拦腰抱起,往前直闯,用脚踢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,终於找到一间卧室。 黄翠袖将斐玉放到床上,本是江湖儿女,也顾不得男女之嫌,伸手掀开他的衣衫,露出肚皮来,幸好这枚毒针已被泥沙撞歪,失去了准头,也失去了力道,只是斜斜射进斐玉的肚皮靠腰部,否则定会深入腹腔之内,那就有大麻烦啦! 黄翠袖伸出手指,先点他胸腹几处大穴,阻止毒性蔓延,再两手十指,将他这一块已经乌黑肿大的肌肉用力挤得隆起如丘。 斐玉忍不住的一阵剧痛,几乎失声惨叫出来…… 黄翠袖柔声道:「忍著些,我帮你把毒针吸出来!」她低下头去,以口吮住,用力吸著! 从针孔处吸出许多乌黑的血水,她吐到地上,低头再吸! 斐玉痛得惨叫,却无力挣扎…… 黄翠袖却不管他痛不痛,用力再吸,终於乌血变成了鲜血,那晶亮的针头也露出一截来了,黄翠袖这才用手指小心地拈住那根毒针,小心地拔了出来,她还舍不得丢掉,用一条手绢小心地包了起来。 她又从价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灵药,研成极细的粉末,洒在他的伤口上…… 斐玉因为忍不住这种疼痛,而疲累得躺下。 黄翠袖服侍他睡好,却发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?一颗心脏不由自主地怦怦乱跳,竟对这个少年陡的产生无限的绮念遐想…… 她心知要糟! 一定是刚才为他吸出毒血时,不小心咽入腹中,她急忙将自己的随身灵药吞了两颗,开始调息运气,希望阻止这毒性发作。 她哪里知道?她不是吞入了那毒针上的毒! 而是吸入了太多斐玉身上的气息,那种莫名其妙的气息,能教任何年轻女子,进入这种莫名其妙的痴迷。 就连斐玉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绮念遐思,一伸手就将她拉得跌入自己怀中! 黄翠袖大惊!又羞又怒,挣扎著一耳光掴去「啪!」地一声脆响,被她打个正著! 以她的惊人武功,这一掌本可打倒两名壮汉的,谁知此刻她却莫名其妙地全身乏力?心肠也软,虽然打个正著,只是脆响,却无力道。 就连挣扎的力道也没有了,不但被他环腰抱个正著,一双樱唇也被他吻住了! 这一吻就让她更彻底的融化了,少女的羞怯、惊惧全都瓦解於无形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潜在的热情、冲动,不由自主地紧紧缠住了他,在他身上不停地扭摆著…… 斐玉年纪虽轻,却阴错阳差地服下大量的药九、药酒,又经那「冷月仙子」的引导,已经尝过了人生的禁果,得知了其中的美妙滋味。 迷朦中「冷月仙子」的印象又在脑海中出现,那一夜的美妙经验,引得他双手不停,有些笨拙地终於解开了她的衣物障碍! 他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,她虽然经过,却仍生疏,但是她终於还是找到了那武陵溪头的桃花源地,笨拙中猛地顶撞而入!「噗」地一声脆响…… 他就全根尽入了!处女的鲜血飞溅!黄翠袖惨叫一声! 她痛得发抖,紧紧抱住他在哭泣道:「痛死我了!」 斐玉绝对没有想到会这样?那一次「冷月仙子」引导他的时候,就不会这样的。 他当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关键,他不知道女子的第一次是不一样的,他吓得几乎要抽身逃走! 才一动,黄翠袖就感到一阵撕裂似的痛楚,紧紧将他抱住不放,哭道:「不要动,不能动,一动就痛得厉害!」 吓得斐玉不敢稍动,也紧紧地抱住她,抖声道:「对不起,我不知道会这样……」 黄翠袖哭道:「我也不知道会这样?要不然,我才不会让你进来。」 第二章完 Scan by: 双鱼梦幻曲 OCR by : wh10 双鱼梦幻曲 独家连载 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《落跑英雄》司马玄著 第三章吹月秘笠 但是已经进来了,虽然不准他动,那东西却紧紧地塞在里面,又粗大肿胀、火热滚烫,令她难过极了,她哀求道:「拜托,你拿出去好不好?」 斐玉虽舍不得,却又不能死皮赖脸地留在里面,只好就後退而出,谁知才一动,她就叫道:「痛!慢慢拿,慢慢的……」 斐玉只好很小心、很慢的往外拿,谁知才退出不到一半?黄翠袖就像是被抽掉了性命似的?一阵心悸与空虚,忙不迭地一挺腰,又将他全根合住。 斐玉一怔道:「怎麽啦?」 黄翠袖叹道:「不行,不能拿走,我要你……留下……」说到这里,不由得脸颊腓红,全身发热,拱首在他怀中,道:「再留一下下就好。」 斐玉道:「好,我就多留一下……」而且这里面又紧、又窄、又柔软、又温暖,简直就是人间天堂,他怎麽会舍得真的退走?他就真的留在里面,紧紧地贴住了她,伏在她身上,静静地享受这种紧窄柔软。 他的手却没有闻著,他贪婪地在她身上抚摸著,那光滑如缎子似的皮肤,那有弹性的肌肉,尤其是那一对高挺如峰的酥胸,更是百玩不腻;玩得兴起,甚至低头下去,吻吮起来…… 黄翠袖嘤咛一声,浑身酥麻地扭由著,低声哀求道:「不行,不行,不可以!」 一面又无力地扭摆著要逃避;但是这种逃避,无异是一种变相的邀请,她的拒绝更是惹得疯狂的侵袭! 又听她在耳边轻声道:「你可以轻轻的,动一动……」 斐玉巴不得听她这句话,他立刻就动了起来;他本也打算听话,轻轻的动一动,但是这样轻轻的动作,实在不够过瘾,他才轻轻的动了二、三下,就忍不住用力的动了起来,果然过瘾,何况也不见她反对拒绝,就开始变本加厉,疯狂地动了起来! 他又疯狂、又勇猛地抽插起来,像是在找人拚命,像是在与人搏斗…… 不多久就气息咻咻了,伏在她的耳边,吸入的都是她那浓浓郁郁的少女特有的芬芳气息…… 他脑中灵光一现,喜然记起那本「吹月秘筮」里有一段文字: 男属阳莫势如日 女属阴莫息似月 故吞阳息如吞日 吹女息如吹月 皆为大补 他按照字面上的解释,开始抬起头夹,努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,一口气吹向她的鼻孔,吹完当然要吸,吸满了又要再吹,果然不到多久,他就不再气喘如牛,气息咻咻了。 他已经学会了一种呼吸顺气之法了,那就是用鼻孔吸气,用嘴巴吐气。 呼吸虽已顺畅,他的抽插动作自然也有规律起来,脑中想起「吹月秘签」中一幅图浪,正如目前的模样一般,那图上也有黑线、红点,指示著人体内息走势。 一念及此,又想起文字部分: 女子情动昏荡之际舌下有津而冷 阴液滑流皆此女大药出矣 吸莫气和津咽之则玉茎亦能吸具阴精入宫 本来不知何所指?现在则恍惚有些明白了;他果然依持秘筮中所指的方式,一面采战,一面吐仰,果然从玉茎中得到了一股清凉之气,缓缓进入丹田,又顺著图示的黑线、红点部分,游走全身,他这样有规律有节奏的抽插动作,果然很快就令得黄翠袖欢悦动情,不由自主地挣扎扭动,辗转哀鸣了! 不多久就再也忍不住地全身抽捂而大泄了! 斐玉赶紧凝神静气,利用她这股大泄,依图示的内息行走之法,功行一周天。 不多久,黄翠袖才悠悠转醒了,她不由得百感父集,流下泪来。 斐玉亦深感内疚,道:「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 黄翠袖道:「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,我已经失身於你,以後也只有一辈子限定你了……」 斐玉拥住她,道:「我不会辜负你的!」 黄翠袖又道:「但是,我得先回去跟师父禀明一下。」 斐玉道:「你师父会答应吗?」 黄翠袖道:「你放心,师父最疼我,她二疋会答应的!」 斐玉道:「好,你快去快回,我在这里等你!」 黄翠袖道:「你跟我一块去,好不好?」 斐玉道:「好,可是我肚子饿。」 黄翠袖立刻起床,穿好衣服,在他脸上吻了一下,道:「你躺著休息,我到厨房去找找看,有没有甚麽吃的?」她拉过一条被单来给他盖上,便走出房去。 斐玉其实不须要休息,刚才他一番辛苦劳累的运动过後,已经得到「吹月秘後」上面所指示的方法,得到了太多的好处啦! 此刻他精神旺盛,毫无倦容,只不过贪图享受黄翠袖那种贤慧妻子似的柔情,故意躺著不肯起来。 他一面回味著刚才的甜美滋味,一面放眼打量这房间,又豪华又气派,一定是这「四明山庄」主人的卧房吧? 想起昨夜,眼见这一对红衣夫妇惨死之状,陵店不禁感慨万千!甚麽名?甚麽利?祸福无常,一旦死去,这麽千万财产,也是一样也带不走麽? 他翻身而卧,发觉他陲著的床板上,竟有一枚突起的圆钮?他随手一按,只听得「噗」地一声,他睡的这张床,就突然从中间裂成两半! 斐玉心中一慌!便从这床板中间跌了下去!而这床下竟然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洞窟,斐玉往下跌了许久,才跌到底下的一堆衣物、毛毯之上。 也幸好是这堆衣物毛毯垫住了他,不然斐玉一定会趺断背脊骨! 这「四明山庄」主人的卧室里,居然在卧床上安排这样的机关?是一处紧急逃生口,所以这床板一分又合,回复到原来的样子。 黄翠袖从厨房煮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来,却不见了斐玉?她以为斐玉到院子去散步了,绝对没有想到,斐玉已经趺进了这床底下的坑道之内去啦! 这坑洞之底一片漆黑,完全伸手不见五指,匪任不是武林人,所以他身上没有火增子之类的东西。 等到他惊魂甫定,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,是不幸中的大幸,心中却著急起来,仰首大叫道:「喂,黄翠袖,我在这底下!」 但是除了四面石壁所造的回音之外,甚麽声音也没有? 有!有一种声音,是流水的声音,淙淙潺潺地流著,似乎就在脚边不远处。 他立刻心生警惕,可千万要小心,别在这漆黑之中跌入水中?他又用力大喊了几次,仍是得不到上面的回音,他心中开始害伯了起来! 他又惊又急,在这一堆衣物、毛毯中摸索著,竟然意外地被他找到了火石、火绒!他虽然是个富家公子哥儿,幸好也曾见到陪他读书的那名侍童阿区,用过这种取火用具,尤其是处在这种绝境之中,人类潜在的求生本能就会涌现。 斐玉用这火石、火绒试著打火,试了几次,终於成功地引燃了火绒! 虽只是一点星星之火,在完全的漆黑之中竟也似乎大放光明?让他欣喜如狂! 就在这旁边,就有一盖油灯,匪匕点燃了油灯,灯光照得不远,斐玉只得小心翼翼地举起油灯,打量四周环境。 原来这里是个极大的地穴,顶上已在他油灯光亮所及之外,跟本看不清到底有多高?只是从刚才他跌下来所花的时间来判断,那一定是斐玉不可能攀爬的高度。 何况根本没有可以攀爬的东西,四壁都是峻崎怪石,脚边一道平稳流动的泉水,水上系著一叶极小的扁舟! 有扁舟,就表示这道泉水可以通到外面去,斐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,他只要坐上这条小船,顺著泉水往外流去就行了! 上了船,满怀希望;但是对於未知的前途,仍然叫他志怎不安;斐玉将这盏油灯也带著,以便沿途可以照亮,这道泉水平稳而缓慢,但是这条水路却是曲折离奇,在山腹之内曲来折去,有时宽阔得两边不见石岸,有时又窄得只容他一舟直行,斐玉这才知道「四明山庄」主人为何只准备这麽小的扁舟了。 水流开始变得湍急了,两旁怪石嵯峨,在微弱的油灯之下,只见鬼影幢幢,如怪兽的撩牙巨齿,择人而噬!水流之中更有漩涡,斐玉的小舟有如一片树叶般的随著流水打转、飘荡,一点也无能为力…… 突然「砰!」地一声,小舟在石岸上撞了一下,巨大的震动力几乎把斐玉摔出船外,幸好他及时抓住船舷,稳住自己,但是手中的油灯却跌入水中去了! 一下子又变得完全的漆黑,斐玉又忍不住的惊惧,但是他只能强自镇定。 惊慌无济於事,在这种情况之下,就算是有灯火也一样无济於事,反正只能听天由命。 一念及此,斐玉乾脆睡倒在船板上,放松了四肢,听天由命,任凭这小舟将他带著,随波飘流! 躺在船里,脑子里又难免胡思乱想,他乾脆收敛心神,回忆「吹月秘岌」里的内容,开始吐纳运功,将得自「吞日吹月」的宝贵内息,在体内运行一遍。 他忽然感觉到体内的页气、内力大大地增加了?一定是刚才得自度庠它的! 他默默地运气调息,渐渐地进入了忘我之境…… 突然船身又是一震!将他惊醒来;仍是一片漆黑,却是满天星光,而且空气清新,有微风拂面而过,令人神清气爽。 原来他已从山腹之中流出来了,出口在哪里他也没有注意到?而现在置身在一条清溪之中,而且渐渐流向了海边,因为他听到远处有海涛声。 星光虽微弱,却也足够让匪床看清四周景物,他发觉这里是荒郊野地,有海涛声的地方,却随风飘来阵阵香味。 算来他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,这阵香味立刻就引得他饥肠竞媲。 他弃舟登岸,循著香气味往海边走去,远远就见到一个火堆,一个人影,背对火光,面向著大海,在烧烤著海里钓上来的鱼。 能任往前走去:心想如果好礼相求,应该可以讨到一条烤熟的鱼来里腹,为了礼貌,他大老远便开口招呼:「大叔……」 那人一回头,入眼竟有些似曾相识?走得再近些,忽闻那人竟出声招呼道:「是斐玉麽?」 「大头叔叔?」斐玉也同时认出他来!正是外公八大弟子中,最小的一个,名叫胡平的。 胡平的辈分虽是师叔,但年纪与他差不多,最多也只比他大两岁,所以与匪任最是相契,平时以「大头叔叔」相称。 胡平奔来拉住他的手,又惊又喜,道:「这些日子,你跑到哪里去了?」 斐玉向来对这个大头叔叔没有隐瞒,便将自己的经历、道遇,亳不保留地全部说了,接著又道:「是外公叫你来捉我回去的麽?」 胡平长叹一声,道:「不是……」 他本想将他外公已选杀害的事实说出来,又怕给斐玉的刺激太大,决定暂时隐瞒,道:「你外公只是枕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伴,便叫我出来陪你。」 听说不是要捉他回去,大为放心,鱼儿烤得焦熟,香味四溢,匪店忍不住伸手拿了一条,津津有味地吃著。 胡平却满腹心事,喃喃自语道:「『四明山庄文…:竟然到了『四明山庄午…:」 斐玉应道:「谁呀?你说谁到了『四明山庄』?」 胡平当然不想吓到他,支吾道:「我是说那二十二个死者……」 忽见胡平神色一变,沉声道:「有夜行人的衣袂带风之声,朝这边来了……」 斐玉却甚麽也没有听到,不禁对这大头叔叔钦佩不已,只听他又道:「行动鬼祟,来意不明,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!」反手摸了些灰土,擦在脸上。 斐玉正在惊疑四望?果见夜色中奔来两条人影,左边一人浓眉大眼,声若洪钟,道:「时候太早,火光也不对,我说不是这里,你偏要过来看看……」 右面一人方头大耳,右眼下有刀疤,接口道:「无论如何,咱们在这里歇歇脚也好……」 他们走得近了,刀疤大汉道:「嘿嘿!你瞧,还有烤鱼?」 再不说话,坐下来伸手就抓了一条,塞进嘴里,大嚼起来,生像这鱼本来就是为他而烤的,更将朗坪、监任二人但都当成死人一般,瞧也不瞧一眼。 斐玉一双大眼睛一瞪,怒道:「喂,朋友,客气些好麽?」 一句话没有说完,朗坪已经按住他的肩头,叱道:「两位大爷肯吃咱们的鱼,是给咱们面子,小孩子家,怎麽不知好歹?」口中说话,暗地向斐玉使了眼色,转首陪笑道:「两位大爷,只管请用,鱼还有,小人这就烤好奉上……」 刀疤大汉阴森森地笑道:「想不到你这蠢汉,倒有眼光?否则……」 浓眉大汉嘴里塞满了鱼,接口道:「否则,大爷们就把你二人烤来吃了!」 斐玉咬牙忍住怒气,火光闪动中,只见两人肩後,俱都背著一只硕大沉重的包袱,腰畔斜佩长刀。入 这二人大吃烤鱼中,霍然长身而起,反手抓住刀柄,厉声道:「来的是甚麽人?」 尖锐的语声中,鞭子似的直挥了出去,划破了沉沉夜色;黑暗中,立刻有人厉声回应道:「江北『一阵风』来无影,去无综!」 一条人影,随声而来,飓地落在火堆前,却是条满身黑衣的瘦削青年,背後竟也背著个大包袱? 刀疤大汉抛去鱼骨,哈哈大笑道:「我当是谁?原来是风老弟,来来来,且和咱们一起坐地,吃条烤鱼。」 黑衣人「嘿嘿」笑道:「小弟大老远瞧见火光,还以为是『灵空神火』是以赶紧前来,哪知却是彪兄和虎兄两位?」 浓眉大汉面色一变,悄声道:「风兄莫非也是接到『神木令』赶来送祭礼的麽?」目光左张右望,似是生伯被人瞧见。 黑衣人笑道:「小弟前日才接到『神木令』只得在两日之间,连劫二十三处大户人家,才勉强凑成了这份祭礼。」 刀疤大汉恭维道:「以风兄手段,这份祭礼,想必辉煌耀眼,很有面子的啦?」 黑衣人冷笑:「客气客气!好说好说!谁不知粉彪铁虎,手段高强?天下人的 钱财,还不都有如两位兄台的曼中之物?」 斐玉在二芳听得目瞪口呆:心中暗惊:「好家伙?原来这三个家伙,都是强盗?」 胡平面色凝重,见他三人霸占火堆,大吃烤鱼,竟将他叔侄二人硬挤到远远的去?胡平生怕斐玉少爷脾气又起,惹恼了这三人可不是好玩,伸手将他拉住,硬扯得远远的,一面悄声道:「好汉不吃眼前亏,鸡蛋别去碰石头。」 斐玉道:「怕他怎地?」 胡平赶紧压住他的嘴巴,凝重道:「这三个杀人越货的大盗,你我绝对惹不起,可别自找麻烦。」 斐玉道:「这三个大强盗,怎麽会不约而同的跑到这种荒凉海边来?这里难道也有个大财主麽?」 胡平摇了摇头,道:「听他们谈话,好像是接到另一个更厉害的角色,叫甚麽神木令的?叫他们赶来送礼的。」 斐玉眨眨眼,道:「嗯,他们必定早有约定,以火光为记号,是以三人瞧见咱们的火光,就忙著赶了来,哪知却认错了?」 胡平一面点头,一面叹道:「唉……这三人已是极难惹的人物,能令他们历来送礼的人,想必更是了不起!」 斐玉撇撇嘴,道:「有甚麽了不起?左右不过是个坐被分赃的强盗头子……」 突然那三个人都霍地站起,六只眼睛,齐朝远方注视,同时喝道:「来的是甚麽人?」 这三人说话的声音,有粗有细,有尖锐也有沙哑,三种声音,混杂在一起,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听。 胡平、斐玉二人,只觉得耳鼓被震得嗡嗡作响,但过了半晌,黑暗中仍然没有回应…… 胡平没有听到声音,只因他的武功基础还太差,那三人却紧张地一起手按刀柄,凝神戒备。 果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,自远而近「蹬,蹬,蹬……」一声接著一声,似是走得十分缓慢。 火堆旁三人突然神情紧张起来,刀疤大汉「锵」地一声,拔出腰畔长刀,挥刀喝道:「来人再不说话,莫怪咱们……」 喝声中,黑暗里冉冉现出一条人影,竟是个身材矮短,臃肿痴肥的肥老妇人。 满头银丝般的白发,几乎已秃落一半,身上穿著件宽大舒服的简布彩衣,衣衫上满是口袋,前後上下,少说也有十七、八个之多。 手里按著一根长达九尺,几乎比她身子高出一倍的鸠杖,一边走路一边喘著气。 瞧见火堆,长长叹了口气,喃喃道:「好舒服的火光,我老婆子能坐下来烤烤火麽?」 斐玉见她不但面如满月,和蔼、亲切的笑容,语音更是温柔慈祥:心里不觉暗暗为她统心,生伯那三个强盗加害於她。 哪知这三个凶神恶煞似的强盗见了这老妇人,神情一震?竟似都呆在当场…… 老妇人叹著气在火堆旁坐下,自左腰畔一只衣袋里,摸出个蜜饯桃乾,放在鼻子前嗅了嗅,彷佛舍不得将它一口吃下,却又忍不住不吃! 几经犹豫,终於缓缓放进嘴里,轻轻叹了口气,细细咀嚼,满面但是舒服、满足之意,对身畔三个手持利刃、横眉竖眼的大盗,似是根本未曾瞧见? 「一阵风」等三人对望了几眼,突然一起拜倒在地,面带惊恐,直挺挺跪在地上,动也不敢动! 老妇人还似未曾瞧见?嚼完了桃乾,又自右面一只衣袋中,摸出一块柿饼,嗅了嗅,叹口气,小气巴拉的,只小小地咬下一口,细细地咀嚼品味起来…… 斐玉瞧得又好笑、又吃惊? 好笑的是,这老妇人十余只口袋中,放的竟全都是吃、攻、零嘴? 吃惊的是,那三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,竟对这位贪吃你老妇人如此恭敬、畏惧,却不知为了甚麽? 只听那刀疤大汉终於忍不住嗫嚅著道:「彪、虎兄弟,拜见唐老夫人。」 那黑衣汉子也道:「江北『一阵风』叩见唐老夫人。」 老妇人嘴里嚼著零食,眯起眼睛瞧了半晌,展颜笑道:「好孩子,快起来吧,我老婆子眼睛都老得快瞎了,方才竟未瞧出是你们?真是对不起……」 这三人的头却垂得更低了,浓眉大汉道:「不知唐大侠近日可安好?」 唐老夫人笑道:「唐大侠是谁吁?我那老伴儿早已死啦……哦,你是说我那不成材的儿子?好,好,他还好,只是有点不太孝顺,有了老婆,就不要我这老娘啦!」笑语慈祥,带点唠叨,活脱脱是位标准的北方老太太。 斐玉见了她,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的外婆。 胡平却是面色凝重,喃喃道:「唐大侠?唐大侠……莫非她竟是神州大儒侠隋阴胸的母亲?」 北『一阵风』三人已经站了起来。 唐老夫人笑道:「瞧你们三个人的模样,莫非是接了『神木令』赶来送礼的?」 刀疤大汉道;「正是!」 他回答得太快,浓眉大汉想要阻止,已来不及。 唐老夫人叹道:「那『神木令』主人,真是了不起,虽然退隐多年,但那黑道盟主的威信仍在,随便发下令来,就连你们三位也要赶来送礼……」 「一阵风」的脸色微变…… 唐老夫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,道:「你们三位,究竟送的是甚麽重磴?可以让我老婆子开开眼界麽?」 他三人对望了一眼,面上顿时现出为难之色…… 唐老夫人柔声笑道:「难道瞧瞧都不可以麽?」 刀疤大汉惶恐道:「唐老夫人所命,在下兄弟,焉敢不从?」 三人一齐解开包袱,摊开在地上。 霎时间,但见一道珠光宝气,腾霄而起,就连那闪耀的火光,都为之黯然失色! 「一阵风」斜眼瞧著自己包袱中的珠宝,面上微现傲态…… 彪、虎兄弟赶紧将包袱重新包起,陪笑道:「唐老夫人,以您老人家来瞧,咱们兄弟三人这份礼,可还过得去麽?」 唐老夫人微微一笑道:「这份礼送给皇帝,也还过得去,但是……」 「一阵风」忍不住问道:「但是甚麽?」 唐老夫人缓缓道:「但送给『神木令』主人,却嫌不够……」 「一阵风」听了她前半句话,方自满心喜欢,这後半句话,却似一桶冷水当头淋下,令他满心的得意,变成了懊恼。 彪、虎兄弟瞪大了眼睛,吃惊道:「还不够?」 唐老夫人摇头道:「不够!除非……」 「一阵风」急切追问道:「除非甚麽?」 唐老夫人道:「除非是将这三份礼物,并为一份,否则『神木令』主人若是嫌礼物轻了,那可不是好玩的?」 说著取出块酥糖,闭起眼睛仔细咀嚼,安然享受,再也不瞧他们一眼。 彪、虎兄弟二人立刻抓起自己的包袱,後退三步…… 「一阵风」目光闪动,突然哈哈大笑道:「唐老夫人既是如此说话?二位不如做个人情,将包袱送给小弟吧。」 刀疤大汉怒道:「好小子,竟然敢打咱家兄弟的坏主意?」 「一阵风」冷冷笑道:「非是我风某人不讲交情,只因我宁将父母都杀了,也不敢得罪、神木令』主。」 浓眉大汉厉吼道:「放屁!看是你杀得了老子?还是老子把你宰了?」 喝声中,彪、虎二人两柄长刀俱已出鞘。 「一阵风」腰畔银亮练子枪也撤在手中了。 唐老夫人安坐不动,面上仍带著那慈祥和雾的笑容。 胡平在一边瞧得很清楚,不禁暗叹! 这老太大看来温柔、慈祥,不想却如此险恶?轻轻一句话,就将这三人挑得火拚起来,她自己却丝毫不动声色。 但是胡平自己有重要的责任在身,怎能在这里多管闲事?眼里瞧得虽然清楚,嘴里却二不发。 哪知他心念方转,突听斐玉开口道:「老太太,你也是来送礼的麽?」 唐老夫人双目微张,柔声笑道:「乖孩子,你在说甚麽?」 斐玉含笑摇了摇头,道:「没有甚麽……」 但是「一阵风」三人久闻江湖,都算得上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光棍,听得斐玉一句话,心里顿时雪亮。 浓眉大汉长刀已劈出,竟也硬生生收回,仰天笑道:「可笑呀,可笑!」 刀疤大汉道:「有何可笑?」 「一阵风」抢先道:「咱们当真是吃了猪油,蒙了心啦?竟未想到唐老夫人也是来送礼的,反要个小朋友来提醒,岂非可笑?」 刀疤大汉微笑道:「只是唐老夫人走陬匆忙,并未准备礼物,是以才要咱们三人火拚一场,两败俱伤之後,她就可以取了咱们的礼物去送礼啦!」 说话间,他三人己联成一条阵线,手里紧紧握住兵刀,一步步向後退去。 唐老夫人轻叹了一声,柔声道;「三位也未免将我老婆子说得太不值钱了?你且瞧瞧,这是甚麽?」 自口袋里耻出一串颜色紫黑,但表面却有一层晶光闪耀的珠链来,每颗珠子都有鸽卵大小,浑圆可爱。 他三人但是线上开扒、巧取豪夺的黑道巨檗,奇珍异宝也不知见过多少?却也未曾见过如此颜色、如此硕大的珠子。 三人都想瞧个仔细,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。 唐老夫人含笑道:「这紫晶珠只要一颗,就已是罕世之宝,这样一串珠子,送给玉皇大帝也足够了,我老婆于怎会再想要你们小辈的东西?」 这三名巨寇,眼睛直勾勾瞪著那串珠子,神情既是惭愧,又是艳羡。 唐老夫人笑道:「这样的珠子,三位只怕还未见过吧?不妨过来,仔细瞧瞧,开个眼界。」 他三人情不自禁地向前移动脚步…… 「一阵风」叹道:「倒真是枉走江湖,像这样的宝物,达听都未曾听过……」 话未说完,唐老夫人手里的珠串,突然化为数十道乌光,急飞而出,分打他三人胸腹大穴! 顺手一摸,又自衣袋中摸出些核桃、杏仁、瓜子,脱手掷出,手法之快,不可思议? 「一阵风」三人再也末想到,她会在此时出手?更未想到她满身衣袋中的零食;俱可当做暗器来使用? 他三人但觉眼前二化,暗器已如漫天花雨,源源不绝而来,哪里还能闪避? 只听接连三声的惨呼,三人一齐翻倒,每个人身上至少中了七、八件暗器,件件都嵌入胸腹深处,生似精钢打造的霸道暗器。 浓眉大汉身子最强壮,犹未断气,嘶声道:「你,有了紫晶珠,何必还要……咱们的……」 唐老夫人摇头道:「傻孩子,世上哪有紫色的珍珠?」 浓眉大汉一杲!额上布满黄豆大小的汗珠,仍强自挣扎著道:「那到底是甚麽? 唐老夫人微微一笑,道:「那是冰糖乌梅,你们久走江湖,难道连冰糖梅子部不认得麽?」 浓眉大汉身子一震!双眼几乎凸出眶外,嘶声喊道;「气煞我也……」最後一个字也还未出口,一口气突然接不上来,但闻喉间「喀」的一响,终於气绝,当页死不瞑目。 唐老夫人瞧著他们的尸体,柔声叹道:「可惜呀,可惜……」 斐玉瞧得目瞪口呆!此刻暗中怒恨:「既然可惜,为何要将人杀死?」 只听唐老夫人又接著叹道:「可惜我这麽多好吃的东西,都被这三块废物糟蹋 。 注著拐杖走过去,喘息著俯下身子,竟又尽可能地从尸体上将岛在血肉之间的食物再取出来,用他们的衣衫擦拭乾净,再一粒一粒的放回衣袋中去。 斐玉这才知道,她可惜的不是人命,而是那些核桃、杏仁、瓜子…… 瞧见这种杀人惨剧,只觉得手足冰冷:心头作啄,再也忍不住「哇」地将方才吃下去的烤鱼都吐了出来。 胡平原先听到斐玉那句话出口,就知他已闯了大祸,但是後来事变发生得太快,达他也被惊得呆住! 此刻方自定过神来,乘著唐老夫人身子背转,一把拉了斐玉,便待乘机而逃。 哪知他身子方动,唐老夫人已笑哈哈地站在他面前?指著斐玉道;「这是谁家的孩子?这麽聪明?」 胡平话也不说,足跟半旋,倒耀而起,飕地掠开丈余,转身又待奔逃。 但他身子方落地,唐老夫人又已挡住了他的去路,笑道:「你逃甚麽?这麽聪明的孩子,我怎舍得伤了他?」 斐玉见她身法之快,有如鬼魅?心知今日绝难逃走,反而沉住了气,静思对策。 斐玉用力挣脱胡平的手,大声道:「既舍不得伤我,又不肯放我走,那是为了甚麽?」 唐老夫人柔声道:「像婆婆我这样的老人家,见了聪明伶俐的孩子,当然是舍不得放走的,来,乖孩子,婆婆请你吃冰糖梅子。」果然自口袋里取出个梅子。 斐玉见那梅子上面,犹沾了血迹,正是刚刚才从尸体上取下来的,不由得心里作呕,哪里吃得下肚? 唐老夫人笑道:「乖孩子,你不敢吃麽?其实带血的梅干,比甚麽都好吃?」 她所行虽是最最恶毒之事,但是表面上却永远带著最温柔、最慈祥的笑容。 斐玉破口大骂;「老妖妇、老毒婆、老怪物!总有一日,你那一肚子坏血,也 要被人拿来当茶喝。」 胡平却也未想到这孩子有这麽大的胆子?竟敢当面辱骂起这个杀人魔,不禁大骇!正要抢上防护,但心念一转,反而含笑坐到地上,生似有恃无恐,一点也不耽 只听那唐老夫微微笑道:「好孩子,你竟敢骂我?难道你没有瞧见,刚才那三个家伙是怎麽死的?」 斐玉仰天道:「死就死,有甚麽了不起?」 唐老夫人叹道:「傻孩子,你页的不怕死?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呀!唉……婆婆让你先尝尝不死不活的滋味,你就会知道生命的宝贵了。」 转目望去,却见胡平竟仍旧坐在地上,含笑而望,半点也不著急。 唐老夫人虽然老奸巨猾,狡诈无比,也不由大奇?想不透他为何又不来抢救了? 她缓缓笑道:「大头宝宝,这孩子可是与你同来的麽?」 胡平笑道:「不错!」 唐老夫人抚摸著斐玉的头发,柔声道:「这孩子此番被我带走,你想,他还会活著回来见你麽?」 胡平摇头笑道:「大概不会的了。」 唐老夫人道:「既是如此,你为何一点都不著急?」 胡平嘻嘻而笑,道:「你将他带走,自会有人寻你讨回,你若将他杀了,自会有人寻你复仇,要急甚麽?」 唐老夫人那副慈祥嘴脸不改,笑道:「复仇?我老婆子早已活够了,正想有人寻我复仇,最好能将我杀死,免得我孤零零活在世上受罪……」 她嘴一歪,斜眼又笑:「唉……数十年来,死在我手上的歹恶之徒,虽然不少,却没有一个敢向我复仇的……」 胡平早就算准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,悠然道:「别人不敢,这个人却敢。」 唐老夫人咯咯笑道:「我若将你也一起杀了,还有谁会知道这孩子是怎麽死的?看你头大聪明,达这点都想不到麽?」 胡平微微一笑,神情更是悠闲,笑道:「别人不知道,这人却二疋知道,你若不信?不妨试试!」 唐老夫人笑道:「听你将这人说得如此神通?我老婆子倒想听听,这人究竟是甚麽样的人?」 胡平长身而起,恭恭谨谨,自怀中取出一个信封,再从里面取出一片枯叶,道;「就是以长剑削下这片枯叶之人,你不妨拿去瞧瞧。」, 唐老夫人忍不住接过枯叶,凑近火光去瞧,最初瞧了几眼,脸上还带著惯有的笑容,但是瞧到後来,笑容突然不见!面上现出惊恐畏惧之色,嘶声道;「是甚麽人有如此高明的剑法?莫非是……莫非是五……五……」 胡平神色不动,缓缓道:「不错,正是五色帆船主!」 唐老夫人跟跪倒退两步……突然又上前,双手将那枯叶交回胡平,嘴唇启动……似是想说甚麽?却甚麽也没有说出来,顿了顿手中拐杖,臃肿的身子斜飞而起,在夜色中闪了一闪,便再也瞧不见了。 胡平见她身形远去,立刻奔向斐玉,谁知才一举步,两脚发软,便仆倒地上。 原来他明知不是这个老恶婆的敌手,正在满心惶急,正在考虑救护这个斐玉重要?还是求见五色帆船主人重要,因为那样关系著武林人物的命运。 就因此突然想起那片枯叶,又想起了那麻衣怪客出剑削叶时的速度。 连自己的师父见到这片枯叶时,都是神情数变!自知必败,甚至留书说这五色帆船主人,才是唯一能与麻衣怪客抗衡之人! 他本是极聪明之人,师父要他带这枯叶去求见五色帆主,必定是这枯叶切口之上,显示了极高深的剑意,只要武功够高强之人,一定能看出其中的奥妙。 一念及此,便想死里求生,孤注一螂,拿来向这老太婆赔上一赌,如果她也瞧不出厉害,就只好引颈就戮,再无他法了! 这唐老夫人见了,果然面露惧色,她还不知海外来了个剑术奇诡的苏衣怪客,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五色帆船主身上,再加上胡平早有所谋,立刻脱口说出五色帆船主人的名字,这才将她惊走。 胡平行险侥幸,用此险招,表面上看似平静,其实早已骇得双膝发软,所以才一举步,就已跌倒,停了片刻,才叉重新站起。 斐玉却将那三包珍宝全都合并到一起,笑嘻嘻道:「我们可以拿去交给官府,物归失主。」 胡平道:「不!我要用来拯救武林同道。」 能任虽未听懂他是甚麽意思?但他是自己师叔,也就没有反对,眼见这里面有一只碧玉雕成的蟾蛉,拳头大小,模样可爱,便伸手取出来把玩。 胡平将那堆珍宝一起包了,扛在肩上,拉了斐玉就走:「快!这三个尸身与我们无关,咱们还是快些离开……」拉了斐玉顺著海边一气奔出数里,才敢停步。 夜色中,只见此地乃是一处小小山拗,四面山石峥嵘怪异,寸草不生,望之有如无数只怪兽,蹲伏盘踞,要择人而噬。 胡平找了一处最不起眼的石隙之间,将那些珍宝藏起。 斐玉心思灵巧,也偷偷找了个地方,将「冷月仙子」的包袱与那本「吹月秘後」一起藏起,免得叫这大头叔叔取笑。 他这随手一塞就行,朗阡的珍宝是一大袋,所以还颇费了一番工夫…… 斐玉叹道:「我有件事很奇怪?」 胡平道:「甚麽事?」 斐玉道:「那老妖婆甚麽都不怕,怎麽见了那片枯树叶,就跟见到鬼一样?没命的就跑了……还有,那五色帆船主又是甚麽人?」 胡平苦笑道:「我也不知道。」 斐玉见他不肯说,一笑道:「好吧,大家都不知道,不如睡觉吧!」 这斐玉方才出生入死,经过了那麽多凶险之事,此刻竟似全部忘记?倒下身子立刻睡著。 胡平反侧许久,才能入睡,也不知过了多久?两人突然被一阵异声惊醒! 那声音既似胡筋,又似兽号,一连响了三声,突然寂绝…… 斐玉睡眼惺忪,奇道:「这是甚麽声音?」 胡平不等他说完,立刻捣住他的嘴,悄声道:「噤口!咱们在上面,不妨偷偷的瞧瞧,但绝对不可以弄出声响来。」这时天色虽还未亮,却已有了朦胧曙色,两人爬到崖康边上,采出半边脸,俯首下望。 只见这小小山拗之中,不知何时,已燃起了七堆火光?湛蓝色的火焰中,并无柴木等燃料,著火处只是一面巨大铜盆,火焰竟似从铜盆中凭空生出。 七堆火焰,围绕著一个盘膝坐在中央的褐衣人,斐玉忍不住附在胡平耳畔,耳语道:「这人在做甚麽?就算伯冷,也不用生七堆火吁?」 胡平道:「这不是人!」 斐玉一呆!只见那人动也不动,凝目望了半晌,才发现「他」果然不是人,而是个木偶。 这木偶雕得栩栩如生,须发神情,无一不是生动灵妙,毕肖至极,端的是鬼斧神工,也不知是出自哪一位名家之手? 斐玉心中奇怪?木偶难道也伯冷?要烤火?替它点火的,必定是个呆子! 蓝湛湛的火光,将那木偶映得更是狰狞恐怖,怪异绝伦。 深夜空山,竟会突然多了这样一具怪异的木偶?就连胡平心里,都不觉泛起了一阵寒意,暗道:「这其中莫非又有甚麽奇异之事要发生了?」 突然问,山拗外传来一声轻哨,两条人影疾行而入,瞧他们的身法步法,显见又是武林一流高手;但是二人掠入山拗之後,脚步立刻放缓,躬身垂首,一步步缓缓来到木偶之前,然後一齐拜倒。 左面一人沉声道:「西门强、西门胜,谨献上珍玩七十一件,共值黄金七百两,望神君查收。」 两人解下身後包袱,一件件取了出来,整整齐齐地排好,放在木偶之前,果然是珠光宝气,耀眼生辉!然後伏地再拜,倒退而出;二人俱是满面喜色,似是送出这七百两黄金,非但不觉可惜,反倒十分高兴似的? 斐玉大奇?暗想这二人莫非是呆子麽?竟对这木偶如此恭敬,又对木偶说话,说得再响,木偶也听不到呀? 胡平心中震撼!这西门强,西门胜兄弟二人,江湖中人称「金箭银钩」西门双杰,乃江浙一带极负盛名的侠盗,此刻竟然远道而来,向一具木偶献上如此重礼? 莫非这具木偶,就是「神木令」主人的标志?而那七堆蓝色火焰,便是「一阵风」等人所说的「灵空神火」? 两人惊异,屏息而观,在接下来的短短一个时辰之内,竟陆续来了十九名,平日也难见到的武林高手。 有老、有少、有男、有女,有的三两成群,有的孤身而来,但却都是只有一个目的,都是为了向这木偶献礼物而来。 所送的各都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,到了木偶之前,也都跪拜参礼,自报姓名,等待木偶的反应。 木偶本来就不可能有反应,这些武林豪杰见到木偶并无不悦的反应,反而大大地舒了一口气,似乎捡回一条性命似的?面带感谢不杀之恩似的,恭谨再拜,倒退而出。 胡平强闻博记,平日与师父师兄等人谈起武林人物,就已听过这些人物的名字,知道这些家伙俱是黑道巨擘,平日抢别人的财宝还来不及,如今竟心甘情愿的送来给这木偶,宁非怪事? 渐渐的,木偶四面,己堆满了金珠珍宝,那耀眼的珠光,衬得这怪异的木偶,更显得鬼气森森。 斐玉实在忍不住,又附在胡平耳畔道:「木偶的主人不在,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,怎能守得住这些珠宝?难道就不怕别人来偷来抢麽?」 胡平苦笑道:「这些事我也想不通,但是……」 语声未了,突听山拗外随风传来一阵山歌,歌声响亮,似乎有数人同时在唱: 朝居水流东暮至水流西 朝朝暮暮行乞去自在逍遥无忧虑 残董有美味剩茶甜蜜蜜 三年乞儿身皇帝也不易 随著歌声,走入三个鹑次百结的乞丐,俱已有四十多岁年纪,身後各个背著六、七只苏袋,这三个乞丐忽地见到火堆、木偶、更有一大堆珍宝,一齐顿住歌声,显然心头也充满了惊异? 胡平见他们身後苏袋,自然就猜出这三人必定是江湖间势力分部最广的丐帮中,行辈甚高的弟子;也看出他们并非为了送礼而来,而是无意间闯入此地的。 只见三人面面相觎,呆了半晌?其中最瘦的一人,悄声道:「老四、老七,你可猜得出这是怎麽回事麽?」 另外两人摇了摇头…… 一个颈上生瘤的乞丐道:「莫非是江湖中,甚麽秘密的宗教祭典不成?」 还有一人,行路时脚步微跛,道;「将这些珍宝,送给虚无飘渺的神鬼,哼!那些人不是白痴,便是呆子……」三个人目光同时向四下探望…… 胡平与斐玉立刻缩回到悬崖之後,躲过他们的眼光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。 只听瘦乞丐道:「这里四下无人……」 「瘤丐」接道:「咱们若有这些珠宝,那有多好?」 「跛丐」道:「反正是个无知无觉的木偶所有,木偶也无法享用,如此暴珍天物,倒不如咱们拿来享用了吧?」 「瘤丐」立刻接口道:「对!反正人不知,鬼不觉……」瞧了「瘦丐」一眼道:「二哥,你看,怎麽样?」 「瘦丐」沉吟道:「不知那是否真是木偶……」 「瘤丐」道:「我来试试。」 俯手拾了块石子,脱手掷出,挟著劲风,打在打木偶头上,发出「笃」地一响! 果然是木石相击之声。 「跛丐」展颜笑道:「这若不是木头雕的,头上中了一颗石子,就凭老七的手劲,早已将他打得头破血流了。」 「瘦丐」又在沉吟:「但是若被帮主知道了……」又瞧了那堆珍宝几眼,贪念大炽,摇头长叹,道:「纵然被帮主知道了,也管不了那麽多啦!」 「瘤丐」抚掌笑道:「二哥到底聪明人。」三人疾展身形,向木偶扑去! 胡平暗叹,久闻丐帮戒律森严,不想门下也有见利忘义的弟子?心念一转,见他三人已入了火围。 「跛丐」身法竟然最快?当先抢到,伸手抓起一把珍宝,其他二人亦各自伸手去抓。「跛丐」抓了大把珍宝,得意之极,狂笑对木偶道:「木偶兄,抱歉!抱歉!我兄弟三人想暂借阁下的珠宝一用,等到……」语声未了,突然身子一震!再也不能动弹,满手珠宝,全都掉回到地上,似是突然见到甚麽极恐怖的事物? 「瘦丐」「瘤丐」惊问道:「你怎麽啦?」 「跛丐」口中啊啊不成言,伸手指著,也在剧烈颤抖…… 二丐随著他的手指望去,同样也是惊恐得发抖,张口却喊不出声来…… 原来他二人见到那木偶紧闭著的眼睛,忽然张开,射出两道冷电般的光芒,直盯住他们三人…… 「跛丐」用力吸了口气,颤声道:「你,你……原来是人?」 就连偷听的斐玉、胡平,这一惊,亦是非同小可! 突然听「瘤丐」大阳一声,道;「你是人也要教你变做鬼!」 他惊魂方定,杀机陡生,力贯於臂,双拳齐出,闪电般,往这盘膝而坐的褐衣木偶,当胸击去! 这「瘤丐」天生神力,外门功夫火候极深,乃是丐帮上下数万子弟中。十七名「战将」之一,这双拳击出,少说也有七、八百斤力气,只要是血肉之躯,也难抵挡。 哪知这褐衣木偶,竟然不避不闪? 「瘤丐」大喜,喝道:「著!」双拳已著著实实击在揭衣木偶胸膛之上,只听「勃」的一声! 「瘤丐」这开山劈石的双拳击中处,有如木革一般,哪里像是血肉之躯? 褐衣木偶仍然安坐不动! 「瘤丐」的身子却被反震而出,跟舱後退,一跤跌倒在地上,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,双腕剧痛欲折,面上更吓得毫无人色。 这褐衣木偶若是活人,怎会如木如革?若非活人,目中怎会有如此冷冽光芒? 「跛丐」「瘦丐」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! 「瘤丐」滚身跃起,颤声道:「你……你究竟是……不是人?」 那褐衣木偶,仍是不言不动,突然,又连眼睛也都闭了起来。 而三名乞丐的背後,却传来一阵轻柔又慈祥的语音,道:「可怜的孩子……」 语音虽然慈祥柔和,但三丐已是惊弓之乌,霍地转身! 但见一个臃肿痴肥的老太婆,左手提著一只颇为沉重的大包袱,右手拄著一根长拐杖,蹒跚而来…… 斐玉在上面瞧得清楚,颤声低语道:「不好!那老妖婆又来了。」 来的正是唐老夫人。 斐玉本来觉得她的笑容和露可亲,但此刻一见她这种笑容:心里立刻一阵作呕。 只见这唐老夫人一面叹息,一面走来:「可怜的孩子,可怜的孩子……」喘息著来到近前。 三丐俱是惊异不已? 「瘤丐」忍不住阳道:「谁是可怜的孩子?」 唐老夫人瞧著他,叹了口气,摇著头道:「就是你!」 「瘤丐」呆了一呆!怒道:「好个莫名其妙的老太婆,我有甚麽可怜?」 唐老夫人叹道:「我老婆子只可怜你,已活不过三个时辰。」 「瘤丐」大怒喝道:「呸!」 唐老夫人缓缓道:「你以为我老婆子骗你不成?唉……你已身中『枯木神功』反震之力,能活三个时辰,已是走运的了……」 话未说完,三丐已是耸然失色……颤声惊呼道:「枯木神功?」目光一齐转向那褐衣木偶,满面惊恐却绝,牙齿打战,格格直响…… 斐玉见他三人竟怕成如此模样,不禁大奇?暗想甚麽「枯木神功」为何如此令人害怕? 突觉胡平握住他的手掌,也已满是冷汗,原来他也已惊骇之极! 不等斐玉发问,就在他耳畔道:「那『枯木神功』乃是武林中久已绝传的七大魔功之一,练此魔功之人,七情六欲已完全麻木,行事更是不能以常理衡量,瞧这人已将自己练成木偶模样,神功已达七、八成火候,全身己练得如同木头一样,普通刀剑,都伤他不了,那瘤子乞丐被他阴劲力反震成伤,眼见亦是牲命不保,咱们可千万要小心了,被他发现,可不是好玩。」 他说完这麽一大段话,丐帮三弟子却仍是瞪大了眼睛,张大了嘴,满面惊怖地站在那里,神情姿态,完全没有丝毫变动,夜色中看来,也有几分像木头人了。 突然那「瘤丐」狂呼一声,张嘴喷出一口鲜血,仰天跌倒…… 他受伤之後这麽久才发作,可见那「枯木神功」劲力是何等阴柔歹毒了? 唐老夫人摇头叹息道:「唉,果然活不过三个时辰!」 神情满是悲痛、怜悯,似乎是个连蚂蚁也不忍心踩杀的和善老太太。 斐玉若非方才亲眼见她举手之间杀了三个人,再也不会相信她的心肠是那般狠毒? 「瘦丐」「跛丐」二人惊呼著俯下身去,察看「瘤丐」的伤势,只见他已经满脸乌紫,顷刻间便已毙命,二人目中不禁流下泪来…… 唐老夫人叹道二你二人既然为他如此伤心?活著也甚无趣,我老婆子就做做好事,让你们陪他一起上路吧。」说著拐杖交到左手,然後采手入怀…… 胡平大骇!暗道不好,这老妖婆又要用梅子杀人了。 就在此时,那始终不言不动,木偶一般的褐衣人突然开口道:「『木郎君』的事,不容别人多事出手。」 话声生硬冷涩,每个字说出来,都似用了极大气力,彷佛连舌头都已经练得僵硬麻木了。 唐老夫人微微一笑,道:「是!」 「木郎君」道:「丐帮弟子过来!」 「瘦丐」「跛丐」虽然心痛自家兄弟之死,但瞧这「木郎君」如此诡异武功,哪里还有出手复仇之意?二人竟乖乖地走了过去。 「木郎君」道:「瞧在该伤随面上,饶你二人一命。」 「瘦丐」「跛丐」大喜,道:「多谢前辈。」 「木郎君」道:「你二人,自己砍下方才摸过珠宝的右手,去吧!」 二丐身子一震!刹那间便已急得汗如雨下…… 「瘦丐」伏地道:「前辈既与敝帮主有旧,便请前辈看在他老人家面上,饶了晚辈二人……」 「木郎君」冷冷道:「连手臂一齐砍下。」 「瘦丐」「跛丐」大骇道:「前、前辈,你……」 「木郎君」道:「将两只耳朵也割下!」 「瘦丐」「跛丐」双膝一软,扑地跪倒,嘴唇都已骇得苍白…… 唐老夫人柔声道:「我老婆子好意相劝,你二人还是不要多说了吧,再说一句,只怕连左手、鼻子,都保不住啦。」 「瘦丐」「跛丐」知道此话不假,只得颤抖著站起身子,各自怀中掏出一柄匕首,反手去削自己耳朵。 这两人平日杀人倒也手快,但此刻要割下自己耳朵,却是手腕发软,连削几刀,连小小两只耳朵都削不下来。 唐老夫人叹道:「可怜的孩子……」掌中拐杖突然斜挑而起,杖头同时弹出一柄三尺青锋。 她这拐杖本已达九尺,再加上这三尺利刃,足有一丈二、三,她身子不动,杖头利刃便已到了二丐面前。 但见青光闪了几闪「跛丐」「瘦丐」达声惨呼,如飞逃走,连自家兄弟的尸体部不要了,地上一连串鲜血,鲜血中还有四只耳朵,两条手臂…… 原来二丐自己不忍下手,唐老夫人竟出手给他二人做了断。 她那拐杖前端的利刃,又已收起不见,往著拐杖,只是喘气,摇头晃脑,装模作样,叹道:「老了老了,不中用了……」 掏出一颗梅子,放进口中咀嚼起来…… 胡平本当她只是暗器奇异,出人不意,才能伤人;此刻见她出手之快,才知她武功实是惊人,长达丈余的拐杖更是奇异而霸道的外门兵刀,一条拐杖中,还不知另有多少妙用? 只听那「木郎君」冷冷道:「谁要你出手的?」 唐老夫人笑道:「哟哟哟!干嘛这麽凶呀?常言道:伸手不打笑脸人,我老婆于是来送礼的,神君你可不能为难我……」 「木郎君」哼了一声,唐老夫人已解开手里的包袱,果然又是一大堆价值连城的珍宝、玉器,数目之多,令人瞠目结舌。 斐玉心中冷哼:「又不知道是在半路上杀了谁?劫了人家的礼金……」 只听唐老夫人极诚恳道:「神君若嫌不够,我老婆子还可再去寻些来。」 方自将包袱放到地上「木郎君」本来盘膝端坐的身子,突然直立而起,枯木盘的面容上,隐隐泛起一层青气。 唐老夫人脸色微变!仍然笑道:「神君要做甚麽?」 「木郎君」一字一字咬牙道:「谁要你来的?要你来做甚麽?」 唐老夫人满面茫然之色,道:「甚麽?你说甚麽?」 「木郎君」冷笑道:「你装的甚麽傻?」口中不绝发出刺耳的冷笑声,但面上却毫无表情,叫人见了,更是寒心。 唐老夫人笑道:「神君说的甚麽话?我老婆子装聪明还来不及,怎会装傻?」 她虽然仍是故做痴呆,神情却己微现不安。 「木郎君」厉声道:「可是姓水的那个贱人,知道本座以『神木令』调集珍宝,以此去求见五色帆船主,才著你来伺机行劫的?」 胡平心中暗惊:「原来此事也与五色帆船主有关……」 只听唐老夫人赫然大笑,道:「人道是『木郎君』全身麻木,唯有心不麻木,如今看来,此言果然不虚?竟能看破我的行藏。」 「木郎君」冷笑道:「本座并未传令於你,而似你这样的人,怎会平白无故,赶来送礼?」 脚步一跨,便已出了这成堆珠宝,四肢看来俱都僵直,难以弯曲,但行动之灵便迅快,却是骇人得很。 唐老夫人叹道:「我老婆子既被神君瞧破来意,只有求神君饶命啦!」注著拐杖,便待跪倒…… 斐玉暗道:「这老妖妇,又要乘人不备出手了。」 一念尚未转完,唐老夫人手中拐杖,果然己直刺而出,杖头利刃飞弹,青光闪动,刹那间便己刺出十一招之多。 她身子远离「木郎君」丈余开外,手中拐杖带著利刃,使的全是「刺」字诀,有如白蛇吐信,灵活无比,无论对方身子如何闪动,她的青锋杖便以光芒封住对方去路,令敌人永远攻不到她面前,自然无法向她出手还击。 只因那青锋杖委责太长,她手握杖尾,手腕只要微微一震,杖头利刃青锋,便可移动一大段距离;无论对方轻功多麽灵活,总不如她手腕震动来得灵动。 而她招式间所使的「刺」字诀,更是在所有武功要诀中,攻势最最凶险,力道最最凌厉之一著。 斐玉瞧著暗暗心惊!好厉害的招式,当真是「一寸长,一寸强」长兵刀的强题之处,发挥得淋漓尽致,虽然著著进攻,自己却先立於不败之地。 眼见青锋化为万朵剑花「木郎君」身形已变做淡淡一条人影,在剑花外纵横飞舞,却始终攻不进去。 惨蓝色的火焰,被尖锐的剑锋激得光芒闪烁不定。 突然间,但闻「木郎君」一声低叱,身形突显,木立不动;唐老夫人的青锋杖,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直刺而至!谁知竟在离他胸口不到半寸之处,就被他的手掌抓住? 他空手紧抓锋利的三尺剑刀,竟是毫无伤损? 唐老夫人就再也刺不进半分去,她大惊之下,挫腕回收……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「木郎君」突又撒手,唐老夫人身子不禁微微向後一例。 「木郎君」就趁此时机,一步跨入她掌中青锋杖的封锁圈之内,出手一掌,直拍唐老夫人的肩头。 这几个动作看来似乎简单容易,但其中之微妙变化,当页是妙到毫颠,时间差不得半分,劲力也错不得半厘,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! 胡平虽然出身名门,见了这几个绝妙的变化,也不禁心动神驰,拍案叫绝。 眼见唐老夫人先机尽失,势将必败…… 要知长兵刀虽可恃强远攻,尽占优势,但只要被人欺进身来,若不撒手撇下兵刀,便唯有挨打的份儿。 「木郎君」身上反震之力,已是那般阴柔狠毒,掌上功力更是可想而知,掌力拍出,掌心己呈青色。 唐老夫人也未想到他身法竟是这般怪异?天惊之下,眼看已是闪避不及…… 斐玉不懂武功,也看出道们老妖婆必败艇疑,心中暗喜,感谢老天爷帮忙!感谢「木郎君」帮忙!若是叫老妖婆今日死在道理,世上便算是少了一个祸害,我真要吃素三年,以示感激! 心念电转之间,突见这唐老夫人临危不乱,手腕疾沉,九尺鸠杖已插向地面,长杖藉势一撩,身子跟著倒翻而起,竟以那间不容发的刹那时间,翻过「木郎君」抢老咐呢伊老夫人手腕一翻?那九尺长杖竟然从中折为两段,一股焦黑的浓烟,自折断处喷射而出,瞬即弥漫一片掩去了那老毒婆的身影…… 浓烟中农地夹杂著一莲银芒,急射「木郎君」胸腹! 这变化更是出人意外?斐玉究竟年轻,少不更事,失声脱口惊呼;「小心!」 但见「木郎君」竟似已被那蓬暗器击中,翻身例地。 再看那唐老夫人,身形已在十丈之外,咯咯笑道:「我老婆子跟孙悟空一样,身怀七十二种变化,谁能伤得了我?」 笑声未了,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,不知所终…… 斐玉忍不住又自叹道:「可惜……」两个字才说出口…… 「木郎君」身子又已直挺挺翻起,冷电般的目光向上一扫,喝道:「下来!」 斐玉吃了一惊!失色道:「他……原来还没有死?」 胡平叹道:「那区区银针暗器,怎麽伤得了『木郎君』?」 斐玉道:「咱们就下去,看他怎样?」 胡平叹道:「反正逃也逃不掉的,只好乖乖下去吧……」 他胸襟开阔,虽然觉得这是斐玉多话闯出来的祸,但口中却无半句埋怨的话,反而面带笑容,牵住了他的手,从这严崖之上,落了下来。 「木郎君」目光一扫,道:「孩子,你过来。」 胡平还未说话,斐玉已自大声道:「过来做甚麽?」 「木郎君」道:「方才可是你在上面说话?」 斐玉鼓起勇气,面对这看来又邪恶、又可怕的木头面孔,大声道:「不错!是我在说话,你要待怎样?」 「木郎君」缓缓走到监店面前,面上绝无表情,谁也看不出他的来意善恶? 斐玉也不怕他,瞪眼挺胸而立,动也不动。 胡平暗中耽心,惹了这个魔王,自是比唐老夫人更惨,但是明知逃也逃不走,只能挺身而立,脑中飞快地转动著,寻思有甚麽脱身之计? 「木郎君」一段枯木般的僵硬身子,直挺挺地站在斐玉面前,僵硬的面容突然微微一笑。 那笑容虽然生涩冷硬无比,却也使他那冷冰冰的面容,有了些许暖意。 斐玉再也想不到他此时竟会露出笑容?忍不住问道:「你笑甚麽?」 「木郎君」道:「哈哈,本座生平杀人无数,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我立刻死去?哈哈,想不到,今日你见我有危险,居然也会替我著急?见我倒在地上,居然也会为我可惜……」 原来斐玉是在可惜那老妖婆没有被除去,并不是可惜这木头人死活,但是他也来不及解释,只听这「木郎君」继续用生涩冷硬的舌头说道:「哈哈,这当真是我生平未遇之事,哈哈……」 他每说一句话,便哈哈大笑一声,似是心中得意高兴之极?但面上却又复冰冷冷的,看来有如戴著木头面具。 说到这里,目光突然转向湖淬,道:「你是谁?」 斐玉立刻挡在胡平身前,大声道:「他是我的大头叔叔,你要怎样?」才十五、六岁年纪,又完全不黯武功,居然拦在前面,以保护者自居。 「木郎君」理也不理监任,向敞阡道:「你过来!」 斐玉又要拦,敞坪却拉住他,道:「你不用拦我,我倒要看看他把我怎麽样?」 胡平跨出一步,也像斐玉那样勇敢地挺胸而立。 「木郎君」道:「很好,你有种!」 胡平道:「要杀要剐都可以,只要别加害一个小孩子。」 「木郎君」冷哼道:「你暗中偷窥,本应处死,瞧在这孩子面上,且饶你一命……」 他伸手一指地上的金银财宝,道:「收拾收拾,随我来吧!」 第三章完 Scan by: 双鱼梦幻曲 OCR by : wh10 双鱼梦幻曲 独家连载 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《落跑英雄》司马玄著 第四章五色帆船 斐玉大声道;「谁要随你去?」 「木郎君」缓缓道:「本座已有收你为徒之意,只要你一路上乖乖的听话,此件事完之後,你便是本座的收山弟子。」 斐玉嗤笑道:「我才不要学得像你一样的木头僵尸模样!」 「木郎君」冷冷笑道:「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跪著求我收他为徒,我都不肯?如今本座看中了你,就由不得你喜欢不喜欢了。」 斐玉却大声道:「我偏偏要拒绝。」 「木郎君」怒道:「你再说一遍?」 眼看「木郎君」立刻就要翻脸动手,胡平急拉住斐玉道:「你一路上若是不肯乖乖的听话,神君还不见得肯收你为徒呢?」 他已知道这「木郎君」此行便是要去寻访那五色帆船主,听他说要自己与他同行,正是求之不得。 斐玉心思疾转,暗自寻思:「我这一路上,就偏偏不肯听话,到处和他捣蛋,阳奉阴违,专扯後腿,倒瞧他怎样?」 一瞬间,已想出了数十种调皮捣蛋的花样,想到自己竟能将这些花样,用在这个木头僵尸身上,不禁大是得意,笑道:「好,我随你去就是!」 「木郎君」以为是他的绝世武功打动了这孩子,不禁也得意大笑:「哈哈,好,哈哈……」 身子一旋,掌风挥出,那七堆火光就被一阵强风「噗」地吹熄! 这才发觉那七个铜盆中,盛著些黑黑粕粕的油膏,胡平虽然不懂得这就是康藏一带所产的原油,却已猜到必是一种极强烈的燃料,所燃起的火光,连夜晚的海风都吹它不熄。 而这样海风吹不熄的火焰,却被他这一旋身的掌风,七堆全被扑熄,此人功力之深,内力之强,可想而知! 「木郎君」见他仍在望著铜盆发怔,喝道:「收拾珠宝,咱们走!」 一路上斐玉果然随时随刻的捣蛋。 「木郎君」要他倒茶,他便捉只蟑螂放在茶杯里。 「木郎君」问他:「今年几岁?」 他便回答:「加、减、乘、除,我都会。」 胡平知道这孩子平日虽然老气横秋,大人模样,但若有人拂了他的意,他必定会花样百出,那是谁也劝不动的,不禁暗自为他著急…… 哪知这「木郎君」生似已完全麻木?半点也不动怒;茶杯里若有蟑螂,他便道蟑螂一起吃了。 斐玉喜欢答非所问「木郎君」便问:「加、减、乘、除,会不会?」 斐玉脱口便回道:「我今年十五岁!」 到後来,斐玉反而无计可施。 胡平见了,又不觉暗自好笑,这孩子今日总算遇著对头啦! 整整走了一日,来到一处海呷,孤悬海外,三面皆水,本来似是个海村?却似突然遇著甚麽重大变故?此刻变得异常荒废。 只见海滩上尽是已经腐朽的破船,仅余的十多间木屋,也是东倒西歪,不成模样。 胡平暗暗奇怪,这是甚麽地方?莫非五色帆船主还会住在这里不成? 心中虽然奇怪?却又不敢问出口来。 只见「木郎君」脚步微顿,四面打量了一眼,然後就当先走向一间最大的木屋。 斐玉见这木屋虽大,也是破烂不堪,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,不禁也在暗想,这种房子,也能住人麽? 心念才动「木郎君」已经推门而入…… 斐玉眼睛一亮,暗中吃惊不已! 原来这木屋外观看来虽然破烂不堪,里面却是富丽堂皇,布置得舒服已极,四面都挂满了毛色鲜艳的兽皮。 屋里锦墩玉几,罗列珍题,两条锦衣汉子,正箕踞在毛皮锦墩上,痛饮著琥珀色的美酒。 斐玉作梦也想不到,这破屋里竟是如此豪华享受? 那两条大汉见有人突然闯入,也是一惊! 面对门口的一人,长身而起,厉声叱道:「甚麽人?」